犁典讀書組

犁典讀書組平時的聚會。

犁典讀書組平時的聚會。

周保松

英國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哲學博士,現為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助理教授,研究方向為倫理及政治哲學、自由主義、社會正義理論以及當代的中國政治思想。教學以外,閒時也會在家中或外面組織「犁典讀書組」,廣邀好友參加,以讀書維繫。亦會邀請講者到場,舉辦文化沙龍。

讀:《讀書好》
周:周保松

讀:你從哪時開始你的讀書組?
周:2004年暑假開始。

讀:當初是為了甚麼原因?
周:希望和朋友及學生一起閱讀倫理學和政治哲學原典,提升彼此的思想。

讀:你是怎樣邀請或感染別人去的?
周:沒有特別做過甚麼,有興趣的就可以來。但有兩個基本要求:一,出席前要先讀文章。二,要有恆心,不能來一次不來一次。

讀:除了學生以外,為甚麼已經畢業出外工作還會特地回來參加?
周:一來大家會從討論中得益;二來大家享受這種認真思考認真討論的知性聚會吧。

讀:你的讀書組好像不少時間都在你的家中舉行,為甚麼?跟隨便借用一個場地有分別嗎?
周:分別很大。在家裏舉行,感覺親切自然,大家可以喝酒喝茶吃點小食,較在外面舒服隨意得多。

讀:你想營造讀書組有怎樣的氣氛?
周:認真地閱讀,自由地討論,愉快地交流。

讀:讀書組每一次的題目是怎樣定下來的?
周:我們會幾個月定一個主題,然後就此主題選讀相關的重要文章。至於具體選哪些,大家一起商量決定。

讀:你們的讀書組叫「犁典」,意思是像犁地般「爬犁典籍」,讀到很熟嗎?你要求參加者來之前要做好怎樣的準備?
周:對,我們一直堅持以閱讀原典為主,希望每次討論都有文本為依據,盡量避免浮光掠影式的「吹水」。參加者來之前,要先讀文章。而每次會有一位成員作報告,並準備報告提綱。

讀:這麼多年來,你們讀過了甚麼書?
周:多到說不完。討論過的哲學家,例如包括G.A.Cohen, Ronald Dworkin, Christine Korsgaard, Thomas Nagel, Robert Nozick, John Rawls, Thomas Scanlon, Samuel Scheffler, Charles Taylor, Jeremy Waldron, Michael Walzer, Bernard Williams等等。

讀:有沒有一本書是討論得特別激烈的?為甚麼呢?
周:我們大部分聚會,討論都很熱烈,但氣氛卻很友好。

讀:有時你也會請講者來主講「沙龍」,跟你們自己讀典籍論時事有甚麼分別?
周:沙龍是請外面的嘉賓來做演講,然後大家討論。通常沙龍人數會較多,因為我也會邀請一些相關的老師、朋友和學生一起來,常常有五六十人。

陳冠中的沙龍的大合照。

陳冠中的沙龍的大合照。

讀:有沒有一次是比較特別的講者,帶來特別的效果?
周:陳冠中來談中港關係那一次,恰巧黑色暴雨,外面大水浸,我以為很少人會來,結果卻 來了五十多人,雖然大家都淋成「落湯雞」,討論卻很愉快。台灣學者錢永祥先生來談「從中國模式到中國道路」那一次,也很動情很精彩,感染了所有在場的參與 者。不少學生後來告訴我,從來沒在中大經歷過這樣的知性氛圍。我想,讀書組和沙龍其中的一個價值,就是讓年青人能夠感受到認真的思想探索的重要和美妙。

讀:除了在家中的讀書組以外,你們還有網上的讀書組,即使出外了的人也能參與。你認為網上的讀書組有甚麼優點和缺點?
周:其實是網上討論組,不是讀書組。主要是就一些文章和公共議題大家作討論交流。這些都變成生活的一部分了,好處當然是大家能夠有許多認真討論和思考的機會。

讀:你又曾說過,會按當時時事的發展來訂立討論的方向,比如有重大的社會運動,又如中國有迫切問題要面對時,你們都會挑甚麼書?
周:挑和該議題相關的書。例如最近有反國民教育事件和保衛釣魚台運動,這牽涉到公民教育和愛國主義,我們就以此為主題,選了一些重要的哲學文章來研究。又例如早前有反資本主義和佔領華爾街行動,我們就選讀了一些和資本主義相關的重要文獻,包括Frank Knight的The Ethics Competition

讀:討論完後,你會不會期望參加者有進一步的行動,去改變社會呢?還是讀完後就各做各的事?
周:讀書組的目的,就是讀書和思想交流,不是一個組織,所以從來沒討論過行動的問題。

讀:你們的討論甚至有一部分成書,包括《政治哲學對話錄》、《相遇》和《走進生命的學問》,這是你本來有想到的事嗎?當「讀書」的記錄變成一本「書」,會不會更鼓舞參加者再努力一點讀?
周:這幾本書,其實和我的教學相關,和讀書組倒沒太大關係。老實說,這些年來,讀書組有過許多很精彩很激烈的討論,但我們比較疏散隨意,沒有留下太多紀錄。

讀:在你的書中,辦讀書組和搞沙龍慢慢變成了一次次朋友的聚會,還會一起出外郊遊、吃飯、看書店。你認為是因為你組織得好,還是因為你們讀的書本身就有一種聚集群體的魅力?
周:其實這很自然,因為長年不間斷的聚會,大家早就變得很熟,對讀書組有一份歸屬感,偶然辦些聯誼活動,大家一起玩樂,本身就很好。

讀:組織一個讀書組會不會很辛苦?犁典會佔用你很多時間嗎?
周:不僅不辛苦,而且很享受,因為哲學討論本身就是很愉快的,這樣更可以逼自己讀書和想問題,對自己得益很大。當然,要做好一件事,總要花時間,例如要統籌組織,每次要準備小食水果飲料,分批去火車站接人來我住的宿舍等,但這些都是小事。

讀:你會鼓勵人們怎樣組織屬於自己的讀書組?
周:要辦讀書組一點也不難,幾個人走在一起就行。難的是令討論變得認真深入,同時能持 之以恆。香港人很忙,要真的靜下來讀書想問題,同時要求自己一直堅持,並不容易。我們的讀書組維持了不短的時間,我想最重要的,是參加者都珍惜這樣的思想 聚會,同時又能從聚會中有所得着吧。

讀:你會想像到讀人文社科之外,如讀自然科學書的可能嗎?
周:當然有可能。甚麼書都可以吧。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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